山东半岛城市群的未来定位山东半岛城市群的发展很好地结合了“三新”，是贯彻新发展理念的重要抓手。新发展理念中提到了一个关键词：协调。这既包括区域方面的协调，也包括城乡之间的协调，城乡协调和区域协调是相辅相成的。本文重点讲我对区域协调的一些看法。首先是城市群。有“五大城市群”的说法，包括粤港澳大湾区、长三角城市群、京津冀城市群、成渝城市群以及长江中游城市群，其中前四个城市群已经是形成共识的国家级城市群；也有“七大城市群”“九大城市群”的说法，其中“七大城市群”还包括哈尔滨长春城市群和以郑州为中心的中原城市群，“九大城市群”还包括山东半岛城市群和海峡西岸城市群。粤港澳大湾区、长三角、京津冀，这三个城市群是比较成熟的，而成渝城市群还处在发展的初级阶段，因为它存在着一种“月明星稀”的现象，只有成都跟重庆两大核心城市。从夜间灯光图来看，我们会发现其实成渝城市群的中间亮度不高，基本还没有形成一片。长江中游城市群也存在这样的情况，只有三个独立的点：武汉、长沙和南昌。另外的几个城市群，比如哈长、中原，也都处于初步的起始阶段。所以，如果山东半岛城市群在十四五规划中得到长足发展，变成第四大城市群，我认为这是完全有可能的，有以下两个原因：第一，山东半岛城市群的比较优势非常明显。相对于成渝城市群、长江中游城市群和中原城市群的跨省特点，山东半岛是在山东省内部，各种资源的整合与各种政策的协调、贯彻与落实都很有优势。第二，发展山东半岛城市群是把握新发展阶段的重要推手。新发展“新”在何处？最重要的就是高质量发展。党的十九大提出中国经济要转向高质量发展，去年7月底的政治局会议也明确指出中国经济已经转入高质量的发展阶段。这种高质量体现在什么地方？有不同的解读，但学术界的基本共识有以下几点：第一是产业的转型升级，第二是产品质量的提升，产品质量提升会顺带提升全球价值链中产品的附加值。

需要把握“新四化”的关系在过去几年中，山东半岛一直在推动新旧动能的转换，取得了非常大的成绩。我认为在山东半岛的城市化进程中，要更好地把握“新四化”，即城市化、工业化、信息化和农业现代化之间的关系。中国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后有两条不同的道路：一条是大国小城，国内统一大市场为前提，有不同的小型城镇；另外一种是大国大城，一样是国内统一大市场，但形成了几大城市群，这些城市群之间有较好的对接。比如日本的东京和横滨，这两大城市之间已经形成了一个无缝对接的城市群，很难看出哪一点是横滨而哪一点是东京，这可能是我们的一个方向。无论是从“十四五”规划来看，还是从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的工作部署来看，我们基本上都是往大国大城的方向走。在这之中如何理解城市化和工业化的关系？这两者并不是割裂的。对许多发展中国家而言，怎样处理好这两者的关系会影响以后的发展。有的国家或地区的城市化水平很高，但如果没有工业化支撑，就会出现不协调的状况，比如有的国家很多人来城市打工，但是却没工可打，这样就可能会形成贫民窟；也有一些国家或地区有很好的工业化，但是没有城市化，这样也是走不远的，比如没有人来城市打工，劳工成本就会上升，产业的比较优势就会下降，这个产业就面临外流的风险。除此之外，信息化、农业现代化也非常重要。而对山东半岛来讲，我认为主要还是应该将城市化、工业化和信息化做到更好的有机融合。我也认为发展山东半岛城市群是构建国家新发展格局的重要组成部分。

山东半岛城市群的比较优势山东半岛城市群有着非常鲜明的比较优势。第一，山东的外向型经济特点非常明显。比如去年在疫情之下，山东依然是沿海几个主要省份中出口最好的省份。它的开放基础、外向型基础很好，所以通过开放来推动改革是完全有可能的。第二，山东的市场规模大。市场规模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现在中国的三大省是广东、江苏和山东，也有人认为如果重新计算，山东有时候可以排到第二，甚至在有些年份是第一。2020年山东省的GDP是7.3万亿人民币，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大概在印度尼西亚和澳大利亚之间。这么大的市场规模对于发展城市群起到了支撑作用。第三，山东产业齐备。山东有41个大产业，这并不是所有的省份都有，甚至很多国家都没有，只有中国独有。全产业链其实就体现在山东，它的资本密集型产业也有着明显的比较优势。第四，山东自然资源丰富。比如东营油田是中国最重要的油田之一。第五，要特别强调的是，山东的地理条件非常优越。几个发展较好的城市群都在南方，如粤港澳大湾区和长三角。如何缩小南北经济差距，提升北方经济的活力？我认为，这很大程度上就看山东半岛城市群的发展。李克强总理的工作报告中指出要“推动签署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推进中日韩等自贸谈判”，而要进一步推进中日韩自贸区的形成就意味着山东是排头兵，山东半岛城市群决定了中日韩自贸区能否顺利推进。所以，山东在整个东北亚都处于非常重要的位置。第六，山东前期的开放基础非常好。其一，山东有自由贸易试验区；其二，济南在2015到2017年被商务部列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综合试点。当时我们作为第三方评估，认为济南在12个城市中做得非常好。开放型经济新体制试点和自贸试验区或其他园区有什么区别？其核心特征是，开放中的改革与改革中的开放更好地融合在了一起。第七，山东的文化底蕴深厚。山东是儒学的中心，人力资源非常雄厚。如何进一步挖掘重点大学如山东大学的优势与潜力，助推山东半岛城市群的发展，这也是非常重要的。当然，山东半岛城市群的发展也面临着一些挑战。比如济南、青岛这两个特大城市群的核心城市功能不是特别突出，城市的集中度现在只有26.2％，这意味着它们对周围的外溢效应还需要进一步加强。

山东半岛城市群的目标山东半岛城市群的目标有两点可以考虑：第一，在十四五中，构建一个开放的新高地，打造由龙头企业引领的新格局，做到既有高原也有高峰。关于高原，山东有五大产业：一、传统的劳动力密集型产业如纺织，在即墨、潍坊；二、传统的资本密集型产业如石化、医药产业带，在东营、淄博；三、济南新兴的电子信息产业；四、青岛的白色家电产业；五、海洋产业带，包括从南到北的日照、青岛、威海、烟台。我个人认为第二产业非常重要，应该以第二产业为依托带动第三产业的发展，而不是不要第二产业。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只有第三产业而没有第二产业，就会形成前文所讲的，只有城市化、没有工业化的现象，这是非常危险的。高峰的意思是要有龙头企业，山东有浪潮、青岛啤酒、胜利油田、齐鲁石化等大企业，但能否更近一步，打造出带头的龙头企业？比如粤港澳大湾区的腾讯，长三角的阿里等。第二，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参考粤港澳大湾区，大湾区在创新方面做得很好。比如深圳的研发支出占GDP的比重达到了4.9%，远高于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国家的2.6%和大湾区的平均水平2.1%。创新包括两方面：一是狭义的创新，也就是科技创新，要解决“卡脖子”问题；二是制度、规则方面的创新，什么时候人才愿意到山东而不愿意去粤港澳大湾区、长三角，那山东在这方面就可以跟它们媲美了。对此，可以出台一些类似于海南自贸港吸引人才的措施。当然，有一些特殊的政策可能在短期内并没有，但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达到留住人才的效果。另外，可以考虑借鉴大湾区“前店后厂”的模式，前面是商店，主要做国际贸易，后面是制造业。从山东的地理来看，可以从海洋产业带、外向型城市青岛和烟台等来考虑，以“东店西厂”的格局来发展山东半岛城市群。山东南部的民营企业比较发达，我们要毫不放松地做大做强国有企业，但同时也要为市场主体打破障碍、创造更好的机会，继续做好放管服工作。我认为这一切都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解放思想。对于优秀人才，我们不见得一定要把他们挖过来，但是，能否考虑柔性引进的方式，使高端人才为山东半岛的发展贡献他们的力量。本文来源：网易研究局

余淼杰

■北大博雅特聘教授、国发院党委书记、副院长、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国家杰青基金获得者、北京市卓越青年科学家。研究领域为国际贸易学、国际经济学、发展经济学。

编辑：刘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