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记本”注：作为一本总部坐落在英国的享有盛誉的经济学媒体，《经济学人》在2024年发布一篇聚焦中国论文发表的封面故事，绝非空穴来风，而是有着深厚的背景与考量。本文为“必记本”整理发表，特此分享。

全A答卷：高被引论文与科研投入

回溯五年前，即2019年，《经济学人》杂志曾以一篇发人深省的文章标题抛出疑问：“中国能否蜕变成为科学超级大国？”那时，他们对于中国在科技领域雄心勃勃的投入仍持审慎态度，视其为一场前途未卜的“大实验”。

然而，时光荏苒，五年后的今天，《经济学人》以不容置疑的笔触回应了五年前的疑问：中国已然成为论文发表领域的超级大国。他们不得不承认，就当前而言，至少在硬科学领域，这场曾经充满未知与探索的“大实验”不仅取得了成功，而且还在以惊人的速度蓬勃发展。

在引人注目的封面故事下，《经济学人》巧妙地运用了四个富有深意的成语作为小标题：“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活到老，学到老”。这些成语不仅精准地描绘了中国在科技领域的进步，更展现了《经济学人》对中国文化的深刻洞察。

在探讨中国科学崛起的背后，《经济学人》引用了科研论文的数量与质量作为核心证据。文章指出，在两项关键的引文指标上，中国的表现堪称惊艳。对于引用次数位列前1%的高被引论文，在2003年，美国的论文数量是中国的20倍。然而到了2013年，这一差距已经显著缩小至4倍。而根据2022年以来的最新数据，中国的高被引论文占比已经超越了欧盟和美国，成为全球领先者。

自然指数（Nature Index），这一国际公认的学术产出与合作衡量标准，以其难以被“灌水”的特性而备受瞩目。当其在2014年首次发布时，中国虽位居第二，但在高质量期刊上的论文数量仍不及美国三分之一。然而，到了2023年，中国的高被引论文数已经首次超越美国，这一成就足以令全球瞩目。

尽管这些指标在之前已有过报道，但中国在图表中展现出的强劲势头仍然让众多网友感到惊叹。牛津大学高等教育教授Simon Marginson指出，中国能够在不到一代人的时间内后来居上，这一成就着实令人钦佩。

根据引文统计，全球约40%的论文由中国学者发表，而美国贡献了大约10%，欧盟和英国则合计发表了15%。在物理学、化学、工程学、地球和环境科学等领域，中国已经领先世界。尽管美国和欧洲在生物学和医学领域仍保持领先地位，但中国已展现出快速发展的势头。

特别是，中国在临床医学领域的核心论文引用数量居首，预示着未来在这一领域的进一步扩张。

中国论文的繁荣离不开资金、设备和人才的鼎力支持。自2000年以来，中国的研发支出（R&D）按实值计算增长了惊人的16倍。尽管美国在基础研究上的支出仍比中国高出约50%，但中国在应用研究和实验开发上投入了大量资金，并在大学和政府机构的支出上实现了领先。

2024年，中央本级科技支出还将有10%的增幅，这些资金将重点投入“五年计划”的战略领域，如量子技术、人工智能、半导体、神经科学、遗传学和生物技术、再生医学等领域，以及对深空、深海和地球两极等“前沿领域”的探索。

在设备方面，中国在2019年已经拥有了“令人艳羡的先进硬件库”，包括超级计算机、全球最大的全口径射电望远镜和地下暗物质探测器等，此后更是不断壮大。如今，中国拥有世界上最灵敏的超高能量宇宙射线探测器、最强的稳态磁场，并将很快拥有世界上最灵敏的中微子探测器之一。麻省理工前研究员Niko McCarty表示：“中国学生不再像他们的导师那样，将美国视为某种‘科学圣地’。”

目前，中国的研究人员数量已经超过美国和整个欧盟。2020年，中国大学授予了140万个工程学位，这是美国的7倍。在顶尖的AI研究者中，拥有中国本科学位的人数是在美国获得本科学位人数的2.5倍。从2014年到2025年，中国大学培养的科学技术博士人数预计将是美国的近两倍。

此外，许多出国留学的学者也被国内的激励措施所吸引，选择回国发展。《科学》杂志的研究发现，各种政府支持的资助计划成功吸引了高素质的年轻研究人员回国，这些研究人员在同龄人中平均具备最高的生产力，达到了前15%的水平。几年内，由于获得了更多的资源和学术人力，他们发表的论文数量是留在美国同等学者的2.5倍。

原创性缺乏是顽疾

尽管论文发表遥遥领先，《经济学人》的文章也提到，中国在基础、好奇心驱动的研究方面仍需要追赶。平均而言，中国论文的引用次数往往低于来自美国、英国或欧盟的论文，且在《自然》、《科学》这两大顶尖期刊上的发表数量仍然远少于美国。

“这与中国当前的科研模式有关，”一位中国科技政策研究者对《知识分子》表示，“迅速跟进热点”仍是当前科学研究的主流策略。尽管巨大的科研投入、先进的仪器设备和庞大的科学家基数支撑了中国庞大的论文产出，但在热点之外，真正原创性的研究往往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积累。

在《经济学人》的文章中，AI领域被特别提及作为中国科研实力的例证。文章指出，中国贡献了全球AI研究论文的40%，相比之下，美国仅贡献了10%，而欧洲和英国合计贡献了15%。

然而，对于《经济学人》所提及的中国在全球AI研究论文中占据四成比例，并在计算机领域高影响力论文上遥遥领先的说法，有研究者认为这并不完全准确。“体感上并非如此领先，”该研究者表示。这提示我们，在评估科研实力时，需要综合考虑多个维度和因素，而不仅仅是论文数量和引用次数。

分学科的高影响因子文章分布（图源：《经济学人》）

根据图中数据，中国在材料科学、化学、工程学、计算机科学、环境与生态学领域创造了世界上60%以上的高被引论文。

合作，或自建知识评价体系

在全面审视中国科学发展的现状后，《经济学人》的焦点转向了国际科技合作这一影响中国科学未来的关键因素。

在成像科学、遥感、应用化学和地质工程等领域，中国合作者的身影频频出现，占比高达25%至30%，而在电信领域，这一比例更是攀升至三分之一。相比之下，欧洲与中国的学术合作比例略显逊色，大约为10%。值得注意的是，中国更倾向于在自身已具备优势的领域，如材料和物理，开展国际合作。最新研究显示，在AI领域，中美合著者对于彼此国家的作者均带来显著效益，平均能增加75%的引用量。

尽管中国科学产出迅猛增长，但与国际合作者的合作比例始终保持在20%左右，与西方科学家广泛的国际合作形成鲜明对比。

西方研究人员鲜少关注中国学术界的前沿成果。据《自然-人类行为》杂志的研究数据，中国科学家在引用西方论文方面远超过西方科学家对中国论文的引用，这显示了双方在学术交流中的不对称性。西方科学家较少前往中国进行访问、工作或学习。同时，中国学生和研究人员也被限制进入西方实验室。

此外，西方科学家对中国的政策走向表示担忧。由于担忧对进口核心技术的依赖，中国正努力在更多科技领域实现自给自足，并试图摆脱西方“国际主流”的评议框架，不再过度依赖国际出版物作为衡量研究成果的标准。